今岁的天气极为怪异,早春晚至,先一批种下的种子全数冻死,但是人总是要吃饭的,三月之后农民便开始紧急补种种子,这番操作下来,久导致庄稼收获较晚,也算是几十年不遇的情况。

至夏日,烈日炎炎,空气被炙烤到扭曲,土地干涸皲裂。螟蝗多卵,以至蚱蜢遍地,可惜无人在意。

雍州道,咸阳府。

这日农户李安一家正在忙活着为收秋做准备,李安头戴斗笠,手握镰刀,在干涸的黄土地之中,剜割着已然成熟的麦子。

汗水浸透他的衣衫,又瞬间被烈日炙烤之后烘干,留下道道盐渍。

“这哈怂天气,庄稼都快干日塌咧,这得熬到啥时候么!”言语之间右手揪起脖颈上的汗巾,简单擦拭一番,手握镰刀怔怔的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麦田,心中满是欣喜。

李秋氏闻言开口道:“娃他大,你包再嘟囔咧,赶紧下力干活么!”

李安拢割一捆小麦,将其堆放在一处。李秋氏上前为他摘取帽檐和衣服上的枯草,不经意之间破涕为笑。

“你笑个撒哩?”

“还能笑你个撒?笑你牙白着哩,稀罕一哈你还不咥活咧?”

彼时一阵沙沙的响声传来,李安只觉一阵疑惑,快步上前双手推开拦路的麦子。走近查看,竟是见到那一支麦子之上,密密麻麻的攀爬着数不清的蝗虫。

蝗虫浑身呈现褐草色,数量之多甚至将整株麦子压弯,它们硕大的口器不停的大开大合之间,麦子的叶子,麦粒皆被啃食的一干二净。

一群蝗虫聚拢在一起,发出“滋滋”的细微响动,此起彼伏的。

李安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喊道:“日塌咧,是蝗虫! 赶紧把打下滴粮食往回抢么!”

转眼望去,成群的蝗虫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,一浪接着一浪,从天的那边蔓延到天的这边,所过之处大树枯干,枯草瞬间消失,甚至连牛羊都被啃食的剩下一身骨头架子。

蝗虫群遮天蔽日的,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开来,天赤如血,犹如末世降临一般。

李秋氏双腿,发软,差点瘫倒在地上,李安急忙将李秋氏叫醒,二人将几袋粮食直接撂在肩头,转身就跑,李秋氏右肩扛着粮食,左手搂着娃子。

夫妻二人就这么朝祠堂那边狂奔,开玩笑这蝗虫成群结队起来连牛羊都不放过,人若是跑慢了会有什么后果。

村里的男女老少听到喊声,纷纷从家中、田地里冲出来。有的人手里还攥着农具,有的人只穿着单衣,脸上满是惊恐。

王婶慌张地跑回屋内,抱起一床棉被,将家里仅存的几袋粮食一股脑裹进去,而后拼尽全力扛在肩头,踉跄着往门外冲。

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,汗水混着尘土,让她几乎睁不开眼。

年轻力壮的赵大哥,二话不说,冲进牛棚,解开缰绳,拽着自家的老牛就往外跑。老牛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,不安地哞哞叫着,四蹄刨地。

赵大哥一边用力拉扯,一边大喊:“爹,娘,你俩麻利些么!”

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,被父母紧紧护在怀里,跌跌撞撞地跟着人群奔逃。村里的狗也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狂吠不止,跟在人们身后乱跑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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